好莱坞巨制在中国拿下几十亿的票房,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是像《头号玩家》这样,在豆瓣被16万人标记,却能仍然稳居9分以上的院线电影实属罕见。
除了是电影迷和游戏迷的一剂兴奋剂,《头号玩家》还为观众们开辟了一片新的桃花源。
那就是——1980年的里程碑式恐怖片《闪灵》。
《闪灵》作为《头号玩家》中最大的一个“彩蛋”,或者算是《头号玩家》的剧情之一。
它让看过《闪灵》的观众“值回票价”,也让没看过的观众为这浓缩版本的恐怖感深深着迷。
于是,莫名地,一股闪灵热又被掀起了。
《闪灵》的诞生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38年,但它的魅力却从未消失。
《电影双周刊》曾经评选1921年至1997年“50部必看好莱坞恐怖片”,《闪灵》排名第一。
也有很多关于奥斯卡遗珠的榜单,《闪灵》从来也是名列前茅。
要说影迷们心目中的恐怖片经典排行,《闪灵》必然也会当仁不让。
但电影大师斯坦利·库布里克说起他的代表作之一《闪灵》时,却过于谦虚地表示:这只是一个男人和他的家庭消无声息地一起走向疯狂的故事。
如他所说,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是怎样让后来各种类型的电影争相致敬,并且成为影迷心中的恐怖片NO.1的呢?
电影主角是一家三口,父亲身为一位不得志的作家,偶然得到了一份看管酒店的工作。
酒店位于深山之中,冬天大雪封山,酒店就会停止营业。
父亲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行他的文学创作。
这一家子里的小儿子,是闪灵能力的拥有者——他们可以通过意识交流,甚至预见未来、看到过去。
人设方面,电影从一开始就和传统恐怖片的设定大相径庭。
这里的主角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反而一登场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父亲高挑着眉毛,头发并不整洁,一副轻佻的表情,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像极了西方神话里撒旦的形象。
而且他有家暴的过往,曾经在喝醉酒之后打过自己的儿子。
母亲略微油腻的头发,硕大而空洞的眼睛,长而大的牙齿,看起来就很神经质。
导演库布里克就曾说过,他原本就想把女主的形象设定为,连观众看了都想打她。
而一家三口里的小儿子,一登场就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因为这个名叫丹尼的小男孩身体里,好像还有一个名叫托尼的男孩存在。
(丹尼在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话,喊著托尼的名字。)
这三位的角色设定,从各个角度都让观众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不适感。
但很可能,很多观众也并不知道这种不适感是从何而来。
带着这种不适感,跟着一家三口前往深山中的远望酒店。
意味着这场疯狂的表演也拉开了序幕。
库布里克营造恐怖的手段,绝对不是依靠一惊一乍的魑魅魍魉。
他利用的,是人们对于【未知】的恐惧。
但这种未知,又不是其他电影中关于剧情走向的未知。
毕竟,《闪灵》在一开始就已经立了高高的flag。
(上一个做冬季管理员的人砍死了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并且在电影时长一半的时候,继续重申。
其实观众早就心知肚明,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定是父亲要杀了自己的妻儿。
所以,这种未知,被放置在了电影中的许多细节之中。
比如在丹尼独自玩玩具的时候,突然从正前方滚来一个球。
抬头一看,长长的走廊什么都没有。
是谁扔的球?扔球的人又在哪?
循着走廊一步步走,丹尼发现了不知被谁打开的237号房间。
透过门口的镜子,能看到房间里空无一物,似乎是安全的。
但下一幕,丹尼的衣服已经被扯烂,脖子上也尽是淤青。
237房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丹尼最喜欢骑着脚踏车,在偌大的酒店里穿梭。
一转弯,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两个穿着蓝裙子的小女孩。
她们是谁?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们想要做什么?
丹尼不知道,观众也不知道。
两个小女孩就和你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我们甚至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到一句正常语气下的“来和我们玩吧。永远。”
但此刻的观感,却是莫名的恐惧。
突然间,毫无征兆地。
两个衣着可爱的小女孩瞬间变成了倒在血泊里的两具死尸。
以往的恐怖片都是主角遭遇危险,但此刻,遇到危险的却是两个身份未知的女孩。
为什么会这样?依旧没有答案。
这个时候《闪灵》对于主角震惊的刻画同样也不是什么一惊一乍,而是在相比较更加平静的脸上体现内心的崩溃。
除了这种未知感,电影在恐怖氛围的营造上也是独树一帜。
首先是《闪灵》的音乐在片中功不可没。
它不依靠情节发展,也不做陪衬,而是从音乐本身就起到了一种揭示剧情的作用。
譬如从一开头宛如观光旅游宣传片一样的镜头,却配上了令人不安的的背景音乐。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能明白路的终点是危险。
甚至有观众觉得,从电影的第一分钟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仅仅看这个镜头的话,很难想像吧?)
《闪灵》的音乐风格是单一枯燥,且不可捉摸、无迹可寻的。
它不像一般恐怖片,音乐本身就是一种高能预警。
当节奏紧张鼓点加重的时候,明显是会发生点什么。
但《闪灵》很明显,从一开始就剑走偏锋。
有时候剧情是突然地恐怖,可这时候的音乐却不发生任何变化。
这就暗示观众:你们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
想依靠音乐防备?没门儿。
所以在这样的背景音乐之下,即使身处宽敞明亮的酒店大堂,你也总觉得似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另外对颜色敏感的观众一定会发现,《闪灵》中的画面都很有讲究。
最基本的,便是颜色之间的和谐。
其次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处于弱势地位的妻儿,经常穿着蓝色。
而预示著即将发生危险的时候,画面基本是大片的纯色。
比如丹尼独自游戏时的红和橙,以及充满压迫感的几何图形。
神秘莫测的237房间。
在父亲即将发疯之前的大红色卫生间。
另外,镜头方面,库布里克善用正常速度的长镜头跟拍、以及大量的远景镜头给观众营造幽闭的环境,以及想像的空间。
《闪灵》是最早一批使用斯坦尼康(一种轻便的电影摄影机机座,帮助摄影师不依靠移动摄影车而随意移动摄影机,保持画面稳定、减轻画面震动)的电影。
并且库布里克邀请了斯坦尼康的发明者盖瑞特·布朗来掌镜。
斯坦尼康的使用使得摄影师运动更加自由,所以《闪灵》中有大量跟拍长镜头,显得电影非常真实。
这一段丹尼骑着脚踏车的超低跟拍镜头就是斯坦尼康架在一个轮椅上拍摄的。
加入广角镜头又增强了画面的空旷感,幽闭空间的设定得到了加强。
最后,出了名的控制狂库布里克也是成就经典的必要元素。
工作中,他总是秉承著“完美主义”的原则。
像这场,妻子发现丈夫一直以来工作,其实都只是在打这同样一句谚语——All work and noplay makes Jack dullboy。(这里的Jack和丈夫同名也在暗示后者的癫狂)
我数了一下电影中一共呈现妻子翻了17页,但电影中那一厚摞的纸真的是由库布里克的秘书,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全部打完的。
影片的摄影师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过,库布里克经常在拍摄了二十多次同样的场景之后才能安心地决定使用哪一条。
最极致的例子是,这一场妻子挥舞著棒球棍驱赶丈夫的戏,传言拍了127次。
不过也有助理剪辑师说这场戏只拍了40次左右。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数字也足够使女主崩溃到双眼通红了。
说到女主,据说库布里克还会在拍摄后期欺负为难女主的扮演者 谢莉·杜瓦尔,并且不让剧组的人同情她。
连谢莉·杜瓦尔本人都觉得库布里克很过分。
其实,这就是库布里克想让她保持住那份脆弱和痛苦,只不过有些残忍。
(电影之外其实很漂亮对不对?)
库布里克也像王家卫一样,不写剧本,并且经常改剧本。
有的时候,主角的台词在现场才会给到他们。
对此,库布里克的观点是“电影剧本不是用来读的,是用来完成电影的。 ”果然标新立异。
关于《闪灵》的评价,一直都很两极化。
一方面,有人觉得它属于越看越恐怖,越想越发憷的类型——“《闪灵》给了现代恐怖片一个新定义。”
而另一方面,也确实有人看到睡着。
但不可否认的是,《闪灵》对之后的电影创作造成了深远的影响。
最明显的便是,你能在特别多的电影中看到致敬《闪灵》片段——
比如周星驰《功夫》中的血浆。
《恐怖游轮》里的237房间。
《太空旅客》中对《闪灵》酒吧的还原。
《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和《老友记》里的Joey都表达过对它的害怕。
《摩登家庭》。
《辛普森一家》。
《王牌特工》。
甚至还有《蜡笔小新》。
对于恐怖片爱好者来说,片子看的越多越不害怕,甚至有的看过就忘记了。
但看过《闪灵》之后,在遇到空旷的酒店过道镜头、两个并排而站的双胞胎、出现裂缝的房门,总会莫名害怕。
这无疑证明,《闪灵》早已在你的心中已经种下了诡异的种子。
难忘,就是它的经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