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君老师过去曾制作过《孽子》、《一把青》 《斯卡罗》等时代剧造型,对她来说, 时代剧最重要的,是服装的“完整性”, 要即使只在镜头前只出现一秒钟, 多小的角色都不能马虎。
《茶金》(Gold Leaf),是由林君阳执导,公共电视与客家委员会合制的台湾时代剧,故事讲述连俞涵饰演的茶商千金张薏心,在家族企业面临危机时,挺身而出挽救家业的故事,同时也从侧面描绘了1949年后,台湾在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下,小人物们如何乘风破浪,顺应、迎击世界与生活的遽变。
在剧中,茶商千金张薏心作为从小娇生惯养的世家女性,食、衣、住、行无以不反映她的出身与人生经历,堪称是1950年代台湾时尚的代表,而除了女主角外,剧中包括郭子乾、温昇豪、薛仕凌、黄健玮、李杏、许安植人饰演的其他角色,他们的造型同样也反映出当时的时代风貌。
“KK”-失意、神秘的知识分子
我们现在想起经历过日治时期的台湾仕绅,都会联想到西装笔挺的体面造型,在《茶金》中也不例外,不过,造型指导姚君老师也指出,影集中郭子乾、温昇豪、薛仕凌所饰演的三位男性,虽然都是西服的造型,仍然在服装展反映他们的人生经历。
由温昇豪饰演的“KK”刘坤凯,是一名失意的前战俘,返乡后在美国怀特公司工程部担任特别助理,作为一名曾至南洋被俘虏的台籍日本兵,他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角色,失意中带着一股莫测的神秘感,因此他的发型并不会特别工整,服装不特别合身、笔挺。
“KK是一个不需要精雕细琢的角色,所以我们总是刻意不为他作太多装扮,例如他的衣领不会太挺、衣服不会烫得太平整,以此来呈现他生活的一面,并且用吊带来营造他失意、落魄的气质。”姚君表示。
看似不困难的的造型,在定装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姚君表示,由于温昇豪本人的身材、外型太过出色,穿上制作团队为他准备的西装,“看起来实在太帅了,立刻就被我打抢。”
“他梳起油头、穿上西装,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模特儿,但我们希望他是看起来很失意、没精神的样子。”姚君说,“所以我们后来让他蓄胡、把硬挺的衬衫改成软质、不太合身的衬衫,后来还他增添了吊带。”
姚君解释,吊带在1950年代的台湾,并不是多数男性流行的配件,但在同时代的美国却非常风行,因此为KK这个角色设计吊带的造型,不仅可以让他显得历经风霜,也能反映出他长美国人共同工作的身份。
“1930年代比较日式的台湾男性,会习惯使用吊带,但到了1950年代,吊带在台湾就没有那么流行了,反而是美国人比较喜欢使用的。”姚君表示。
“吉桑”-严谨、体面的大家长
相较之下,郭子乾饰演的“吉桑”张福吉所穿着的服装,就是很典型的日治时代仕绅穿搭。而对于姚君的造型团队来说,造作“吉桑”的造型,最大的挑战其实是要让观众在看见角色时,能够跳脱郭子乾给大家的既定印象。
“听到吉桑是由郭哥来饰演的时候,我其实相当紧张,因为大家对郭哥过去综艺喜剧的模样,印象都很强烈。”姚君表示,“所以在和导演讨论时候,我就特别强调,我想要打破郭哥给人的既定印象,希望大家看见到他时,可以看见‘吉桑’,而不是郭哥。”
吉桑是全台最大茶叶出口商“日光公司”的董事长,姚君表示,1950年代的台湾仍然是个父权社会,而他又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传统仕伸,所以在服装上,应该会十分严谨、一丝不苟。
“吉桑总是穿着订制的三件式西装,整体造型看起来很受拘束。”姚君说,“所谓的受拘束,是指他的衬衫、西装都很合身,有约束感,衬衫上有领针、袖扣,外套口袋里有手帕,脚上穿着油亮的皮鞋,头发梳得很整齐,戴着戒指、怀表。”
“整体来说,就是离郭哥本人的样子越远远好。”姚君笑着表示,“在定装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这身造型效果非常好,随着郭哥一次又一次的演出,我们可以明确感觉到他真的化身为吉桑。”
“文贵”-从入赘书生到成功商人
薛仕凌饰演的范文贵,在剧中与女主角张薏心订婚,准备入赘到张家。这个角色出身新竹宝山乡小茶商人家,是家中第五子,因无缘继承家业,而被父亲说亲准备“嫁入”张家,乖巧敦厚的外表下,隐藏着亟欲功成名就的企图心。
“范文贵一开始出现,是个憨厚老实的准驸马,身上西装不成套,袖长、衣长和裤长都比较短,让人觉得他似乎是穿哥哥留下的衣服,这种有点寒酸、老实的模样,让他在张家显得格格不入。”姚君说。
范文贵作为张薏心的订婚对象,对于事业成功的准岳父吉桑非常崇拜。后来他自己在外立争上游,事业有成之后的穿着打扮,也以吉桑为榜样,穿着全套的订制三件式西装、穿皮鞋,口袋里配着领巾、梳着油头等。
“夏老板”-来自上海的京剧名伶
李杏饰演的“夏老板”夏慕雪,是永乐戏院的京剧名伶,从上海来台湾演出,却因国共战争而国不了家,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返乡,但却无法得偿所愿,因此在制作她的服装时,姚君在挑选旗袍布料时,刻意选择较低调的图文,即使是较亮的色调,也希望能反映出她内心的忧伤。
在饰品上,夏老板的饰品许多都是珍珠、金饰,旗袍领口别着领针,象征她过去在上海优沃的生活。不过,随着剧情发展,夏老板逐渐摆脱精雕细琢的服装与妆发,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布料、线条,化身为温柔的贤妻良母形象。
“将军”-浑然天成的军人派头
黄健玮饰演的“将军”靳元凯,是个对爱慕著夏慕雪的二级上将,内心期盼著反攻大陆,但也渴望夏慕雪能回应他的爱慕之情。由于是军人的身份,在剧中多半以军装出镜,少数穿西装的时候,服装线条仍显得十分刚硬,从里到外都透著军人的派头;此外,为了彰显将军的威仪,姚君表示在定装时,导演特别要求让他随身拿着手杖,且为了符合角色的年纪,黄健玮的头发也有些许刷白。
“后来我们听说,那支手杖对健玮在演出时的帮助很大。”姚君说,“整体来说,靳将军的造型,是《茶金》中相对简单的。”
“山妹”-蜕变为专业茶师的乡下女孩
由许安植饰演的“山妹”是个来自深山茶寮,虽然不识字但却能精准辨识茶品味道的天才茶师,受吉桑之邀来自日光公司工作,原本因为女性的身份而不被其他茶师接受,但随着她的才华逐渐展露,也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尊重。
姚君表示,为了展现山妹从一开始的朴实乡下女孩,到后来成为对自己能力深感自信的职人的变化,制作团队在她的发型、穿着上,有十分细致的变化。
“山妹的穿着打扮比较传统,以颜色朴素的素面盘扣布衣、布裤为主,来符合她职人的形象。”姚君说。
姚君表示,许安植本人是个气质绝佳的演员,因此要打造她朴实的造型,着实也费了一番功夫。
“安植穿上破衣竟然还可以看起来很日系!而且不管我们怎么帮她搭配不协调的样式,看起来都很好看,所以后来,我们刻意把她的肤色打黑、手上涂上茶垢、为服装加上更多不公整的元素,才打造出我们想要的山妹。”姚君说,“我们做了很尝试,来消除她本人的特质,这对我们来说,是比较少遇到的情况。”
考究藏在细节里-即使只出现一秒,造型也不能马虎!
除了主要人物之外,《茶金》中也有许多次要角色,例如1950年代派驻在台湾的美军,以及来台投身人道救援的修女,以及印度茶园中的农人等,这些人物尽管不是剧情的重点,但在考据上仍耗费了造型团队大量的时间。
《茶金》中出现美军最多的一场戏,是张薏心到美军俱乐部谈生意场景。
姚君表示,虽然和她谈生意的是一位上校,但背景中有出现陆、海、空三军的美军士兵,因此造型团队仔细地调查、制作了这些士兵的服装细节,把三军的领针、臂章、帽型、服装版型如实复刻。
“我做事方式是,我不会管导演怎么拍,而是把服装做到最完整。”她说,“这样不管导演怎么拍,我们都会很安心。”
相较于美军制服,剧中出现的修女服装,考据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姚君与她的造型团队,查询了大量的资料,但始终没有办法找到确切的服装版型与服装细节资料。
“现代的修女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姚君说,“但当时的修女是非常标准的黑白色。”
在制作修女服装时,姚君拜访了许多天主教的机构,包括辅仁大学,但始终无法找到明确的资料,而只是找到了当时照片。
“所以我们先用胚布打版、染色、制作,请组员穿上后确认细节无误,最后才交给师傅制作。”姚君说。
除此之外,影集中出现的印度茶园中茶农、采农工人所穿着的服装,也都由姚君的造型团队制作。
“一开始制作人告诉我,那场戏可能会去印度拍,所以我本来并不担心。”姚君说,“但后来因为疫情以及各种因素,剧组直到拍摄后期,才决定要拍这场戏,所以我们收集了非常多1950年代印度采茶工人的照片。”
1950年代印度的采茶工人,在工作时所使用的方式非常传统,女性采茶工人的服装以棉布制成,此外,造型团队还必须如实还原当时的孩童、庄园主的模样。
“最困难的是庄园男主人的头巾,因为印度的头巾各地都有不同的绑法。”姚君说,“所以后来我们大量从网络上寻找资料,请发型师来协助,大家练习了很久,最后看起来也很像那么一回事。”
“那幕戏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最后在呈现上真的很像在印度拍摄。”她说,“这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采访编辑:BeautiMode 资料来源:公共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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