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川神社境内、屋顶瓦是织部焼
(户仓恒信 摄影)
户仓恒信:
标题所谓“濑户(Seto)”,指位于日本爱知县名古屋市的东北方“濑户”地区。据说,该地名来自“陶处(Sue-To)”的谐音,也有地形上山峡之口的“狭门(Se-To)”等几种说法。总之,日文中“濑户物(Seto-Mono)”的语源,即是在台湾常以“六古窑”之一介绍的陶瓷(以下用日文“磁”字)器生产地。
所谓“六古窑”是历史考古学上的范畴。是基于陶磁研究中所谓“中世五古窑”──濑户、常滑、信乐、丹波、备前之上,小山富士夫(KOYAMA Fujio:1900-1975)于二战前(1932)加上越前窑而提倡的“中世六古窑址”之略称。但是后来小山有言,“战后在岐阜县中津川、多治见附近、静冈县的金谷附近、渥美半岛、能登半岛等也发现了平安、镰仓、室町时代的古窑址,因此严格而言,这并不是正确的名称。”现今,在学术上以“小山六古窑论”之名,不断检讨过去古窑址群的认定法。
然而,世间仍旧以“六古窑”作为介绍日本陶磁器的关键词。这主要因为一般对“古窑”二字所带来“原始风貌”之想像,并转成地方观光资源之故。所以旅客到了丹波、信乐、备前等地,见到景观果然相符于如此想像,而获得了符合期待的满足。相对地,到了濑户可能因为不符合原先的预设,有些外人便给予“失去古窑”等风评。讽刺的是,将考古学上“窑址”概念,误等同于现今烧制的陶磁器,这是专业知识的通俗化(dumbing down)与一连串误解的结果。
其实,就京都、奈良观光而言,因为人们是以即物(sachlich)地尊重现存的史地文化,既接触现代文物也发挥推想过去样态,因而不会以“失去古都”来评论该地文化。由此观之,只要排除上述“六古窑”的阴影,就可以亲近濑户这城市的历史资源,也同时可理解日本陶磁器之所以称为“濑户物”的理由。
濑户物是依原料、技术、生产及需求四个要素,大致分为土器、陶器、炻器、磁器与精细陶瓷(Fine Ceramics)的五类器物总称,而仅有濑户才能积极产出这五种不同陶磁器。即是,古坟时代制作土器,到了平安时期生产灰釉陶器,镰仓、室町时期产出施釉陶器,并流通到全国。江户时期开始生产磁器,因而近代产出磁砖、碍子、理化学用品等工业制品。
论到这里,必须说明,上千年来能够持续制作濑户物的原料与技术是什么。众所皆知,取得黏土是制作陶磁的必要条件。以其由来而言,濑户是在从一千万年到两百万年前堆积形成的黏土层──濑户层群之上所建立,因而能够获得生产上不可或缺的木节(Kibushi)与蛙目(Gairome)黏土,以及珪砂(Keisha)。换言之,由于濑户层群的发现,确定了濑户成为陶磁器生产地的代名词。
至于技术,根据濑户深川神社传言,镰仓前期,跟着道元禅师渡中原的加藤四郎左卫门景正(通称藤四郎)学成制陶技术回国。到了仁治三年(1242),藤四郎在祖母怀一地(现濑户市内)发现上述原料而开窑。在考古学上,镰仓时期的濑户已有其他中世窑址未发现的窑道具“匣钵”等,吸收了当时最先进的窑业技术。邻接该神社的宝物殿内,保存着重要文化财──藤四郎所制作并奉纳的灰釉狛犬,可一窥中世的制陶技术。笔者认为,理解日本的陶磁器,不必依赖“古窑”一词并事先设想当地应有的“濑户物”该基于原料与技术层面切入,以即物地尊重现存史地文化才是。
(户仓恒信为台北幸村屋 茶室花江创办人)
濑户市内的矿场 (旅客禁止进入)
(户仓恒信 摄)
匣钵(在濑户称Endoro)
照片 三峰园窑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