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下雪
文/刘平
选稿:中乡美驻宁夏创作室 李茂林
文图编辑:丁录年 柳丝青青
我出生在豫东黄河故道边一个叫良庄的小村庄,那时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天。雪,也常会不约而至。在某个夜晚或黎明,猛然间,就会听到唰唰唰雪落的声音,敲著纸窗,如蚕食桑叶一般。及至打开大门,雪光倏然地跑进眼里,耀亮屋内,人不由就喊出一声:“呀,好大的雪!”那一刻大人孩子的脸上,挂得可是一样的惊喜和快乐。
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雪,老人们一遍遍地说着:“下雪就是下好面(白面)嘞” !“麦盖三层被,枕着蒸馍睡”!那语气好像麦子已经上了场,甚或已经五谷丰登、仓满囤溢了。雪无言,但它带来的实惠和念想,却让乡下人喜上眉梢。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走出门,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伸出手去捉,眼见着有一朵扣进了掌心,摊开来却瞬间没有了影迹。你正琢磨著,它又调皮地钻进了你的脖子。那麻麻的痒、淡淡的凉、湿湿的爽,让你觉得冬天就是一个适合捉迷藏的季节。
在我们这些乡下孩童的眼里,冬天就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屋檐下的冰凌溜子,敲下来就是免费的“冰棍儿”。村后的水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们骑在拾粪的箩头上,用粪铲和粪叉滑冰,放碟溜(陀螺),或者拣一块瓦片,抡圆膀子一摔,欢笑声就随着冰面,伴随着“啾……”的一声,滑出好远好远……。穿着妈妈给我买的“草翁子”(一种芦花做的木底靴子),我喜欢在雪野徜徉。嚓嚓、嚓嚓,身后有了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嚓嚓、嚓嚓,心情就和雪花一起飞了起来。天地空旷,四野俱寂,物我两忘,浑然不觉。
长大后,我时常感到浮躁和迷离。但有雪的日子,心却是洁净和清爽的。细数古今,其实像我一样爱雪盼雪的人大有人在。且不说“坐看青竹变琼枝”的意境,“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也不说“盖尽人间恶路歧”的理想,“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胸怀,单就诗人白居易一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足以令我心驰神往。
我喜欢下雪,我盼望下雪。雪,是我最初的梦想。没有雪的冬天,会少了很多乐趣。我喜欢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宁静洁白,仿佛在默默净化人们的灵魂。天地间有了雪,才有了生机有了灵气,有了勇往直前的活力,有了飞越时光的山山水水的希冀,有了地老天荒的永恒,有了一种点亮灰暗的耀眼光芒,有了许多清清楚楚爽爽朗朗的感觉,仿佛天地万物都在蓬蓬勃勃的生长……
下雪的日子,喝酒最好。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请朋友来饮酒最好不过了。面对着红炉绿酒,别有一番温暖慰藉,我最喜欢那一句“能饮一杯无”,足见朋友之间的深情厚谊,很温馨。
有雪,还要有梅才好。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别有韵味。诚如卢梅坡的“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自古雪与梅花就是分不开的。诗人也好,画家也好,文人墨客都喜欢这两位密友。“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诗人是这样评价和赞叹的。冯子振赞梅“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画家王冕也曾赞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我想我们最早对梅花的认识应该源于小时候背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我喜欢雪,喜欢雪后的阳光,喜欢踏雪寻梅,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也许可以这么形容,其实生活比我自己更深谙我的情感。我的爱好并不多,可仿佛都是天生的一样,就那么简单的自由的生长著,生长在我平淡无奇的年华里。
行文至此,盼雪的心情也愈加急切。眼前仿佛已是银装素裹,白色覆盖了天地间所有的肮脏和污秽……
(作者简介:刘平,祖籍河南商丘,现供职于中原油田。中原油田作家协会会员,濮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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