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有一种独特的生物学特性,叫做“春化”,就是兰要经历一个长期的低温期(0℃-10℃)才能顺利开花,保证花品和香品。野生的兰花,秋天孕育花蕾,经历整个冬天的休眠,第二年春天才开花,春分前后花期结束。
兰花开不开,都不是它存在的价值,它真正的价值是身上蕴含的思想性,与梅、竹、菊一起被称为四君子,如果只是从科普角度写兰花之间的品种区别,未免埋没它了。
关于兰的美,首先要追溯到几千年的孔子。
那天,游说诸侯施行仁政失败的孔子,心灰意冷地走在一处幽静的山谷里。突然,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孔子抬头一看,杂草堆里竟开着一朵兰花。
山谷里人迹罕至,可这朵幽兰却兀自美丽着,丝毫不在意身边都是杂草,不在意有没有欣赏的人。孔子心头一震,这不就像此刻失落的自己吗?
他忍不住为这朵兰花吟唱,并赞其有王者香,其中有句是“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一句话,道出兰的美丽与高尚品格,这首诗歌也被称为《猗兰操》。
于是,千百年来兰花也就被视作君子的象征了,无数人将它写入诗中,画入画中。
画兰始于宋末的赵孟坚和郑思肖。赵孟坚笔下的兰花生于草地上,叶子舒放俊爽,花朵如蝴蝶起舞,用笔苍劲,连绵不断。
而郑思肖的兰花,大多没有根土,又称“露根兰”,暗示宋朝土地被掠夺,家国已失。所以他的兰,更像是自我的写照,随性地挥洒几下,疏叶简花,洒脱傲然。
当然,以画竹子出名的郑板桥也爱画兰,他说,“平生惟兰与竹为吾友也”。他多以浓墨作叶,淡墨作花,画出兰花茂盛强韧的美。
由此可见,兰的美好,在画家这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每个人都能从花草这里找到内心的光芒,找到人生的归属感。
当然,孔子在山谷里唱的那首《猗兰操》,是最早的关于兰花的歌。但或许,人们更熟悉的是那首好听婉转的《兰花草》。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词是胡适写的,后来谱成曲。据说是因为胡适的一位友人送了他一盆兰花草,胡适很爱惜地养著。可是到了秋天,也没有等到兰花开花,只有几片茂盛的叶子。
于是,胡适就把这份心事写成了诗《希望》,明明是略带遗憾和伤感,却被胡适写得这般调皮灵动。
或许对于内心充满希望的胡适来说,兰花已经在他的心里开花了。
这就像我们一生追求的美好与爱一样,也许最后并不一定能够追寻得到,但一路收获的芬芳和甜蜜就是生命最珍贵的答案。
兰的美好,不只是它作为香草的美好。而是在文化积淀中,我们已经赋予了它某种精神上的意义。
孔子说,“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谓穷困而改节。”
我想,这可能就是对兰的品性,气度的最恰当的解释了。兰生于幽谷,不会因为无人而放弃吐露芬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会因为贫穷而改变气节。
在中国文化里,兰这个字,早已超脱它本来的植物意义,而是被赋予了人格精神。
兰的美好,早已被国人看在眼里,刻进字里,绘在画里,听在歌里,说在话里,注入心里。